“为富不仁”新解

汶川地震，有人指责企业家王石说救灾是常态：“大众可以跨过世界的山，但能跨过汶川的一座坟吗？”富而无德，就是富而无情！“赈灾的慈善行为体现了企业的社会责任，也属于义商传统。但如果要求企业采取某种形式的救灾，捐款必须达到一定标准，那也是强加于人。”有钱没心没肺”本来是客观现象，但并不是“有钱没道德”的绝对代名词。当然，这需要对“要富不仁”有新的诠释，需要对企业家的商业行为有所了解。 “要富不仁”是《孟子滕文公上》。孔孟之家都讲仁。但是，“富而不仁”不是儒家的结论。孟子转而引用鲁正清纪的仆人杨虎之言：“杨虎之言，‘富而不仁，仁而不富。’“从孟子文章的脉络来看，并没有直接反驳的意思。学者笔记往往需要特别注明，这里的“为”是动词，意为求财。在求财的过程中，我们不能用仁义的标准去要求他，反之亦然。赵琪的注解说得很清楚：“富者易聚，仁者厚施，施者不能聚，反之亦然。”既然社会允许“有钱”，就要容忍别人按照自己的“道”行事。“不仁”不是“富”的属性，而是人按照仁是不能富的。如果我们把有钱不厚道理解为没生意和骗人，那两件事就变成了：求财者不厚道，行善者不富。这显然太绝对了。后来“有钱没心没肺”逐渐用来指有钱人唯利是图，不顾他人死活，这就产生了不务正业，背信弃义的由来。这可能是因为中国人生活在小农经济的汪洋大海中，长期以来以贫富平等为理想，也与统治阶级长期重农抑商的政策有关。当然也不能算是仇富心理的沉淀。 其实俗话说“兄弟算账清楚”和“有钱没心没肺”的意思很像。“有钱”和“善良”是两回事。一方面，既然两者都有各自的规律，如果不按照应有的规律行事，就达不到各自的目的。中国民间商人历来有送朋友一头牛，生意上不让一针的习惯。对仁的爱是爱，对财的理是理。用现在的话说，竞争是残酷的，市场不相信眼泪。在企业管理中，如果不能做到心狠手辣，厌倦裙带关系，那么效率和效益肯定上不去。要想真正把企业做大做强，只能按照市场规律去竞争。另一方面，由于人自身能力或注意力的限制，“要富”和“要善”只能同时选择其一，而不是一手画一幅画，一手画一个圈。如果你同时做两件事，你不可能做好两件事。“富”和“善”各自的规律决定了谁都不能敷衍。当各自的法律不以人的意志为基础时，即使当事人想敷衍了事，也很难令人满意。如公平与效率的二律背反。现代社会任何独立的经济政策都很难同时解决公平和效率的问题，只能在公平优先和效率优先之间做出选择。从这个意义上说，“有钱没心没肺”是这个二律背反的较早版本。 财富和仁慈，虽然各走各的路；但是，两者是相互依存的，有对应关系。我们可以在更大的时空范围内解决它们之间的冲突，使它们得到放松，在整体上达到某种程度的平衡。《孟子滕文公上》提到它，是为了试图解决农业税和农业税之间的冲突。孟子之前有五成贡、七成辅、百亩贡等几种贡制。无论形式如何变化，普遍的要求是按收入的10%缴纳“农业税”。作为“聚”的原则，是不能含糊的，而孟子的仁政就是在交费时间上做一些调整，让快乐的岁月多交朋友，激烈的岁月多交朋友。孟子反对定税，即根据当时的粮食产量，按照“什一税”的比例来确定一个数字。每年不管产量多少，产量少，都要按这个数交，不能少。如果面对天灾还这么执着，那就是没心没肺了。但是采用弹性计税方式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就是如何防止农民年底拖欠债务，不愿意多交或者多交。孟子给出的解决办法是使人有恒产，从而解决恒心的问题。由此可见，孟子的“仁”是服从和服务于“为富”的。没有对“为富”原则的认可，孟子的“仁”就毫无意义。虽然孟子在宏观上是为统治阶级说话，但在微观上坚持“富民”政策是有益的。 按照孟子的逻辑，暴富是可以的，但是按照自己的规律行事，就超出了人的能力范围。另一方面，根据人们的承受能力，在不影响整体利益的情况下进行灵活安排，更有利于实现致富之路。那么这就是更高层次的为富，即要求人们对为富做出排他性的选择，不能突破为仁的底线。这虽然不能算是兼顾富贵与仁义，但客观上提出了正确的财富观，即自觉接受受仁义制约、受仁义制约的“富贵”。按照现代社会的标准，正确的致富之道也应该包含仁爱的因素。正如温家宝最近指出的，企业家应该有道德血统。这不仅表现在面对社会突发事件时，富而仁者要放松，要服从大局；还应该内化为企业的社会责任。比如，客观上要为社会解决就业问题，依法纳税，主观上要不断提高劳动者的福利，注意保护环境，等等。 虽然“富”不能再唯利是图，但是富的内在规律还是决定了它和仁不是一回事，不能用仁的标准来强求。首先要对那些勤俭持家，为富不仁的人表示应有的尊重。作为不同的客观存在，富与善与不富在社会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都有存在的价值，所以我们可以也应该做到“道并行而不相悖”。有钱可以不近人情，但不一定要不近人情。不必求全责备。其次，要自觉遵守与有钱人互认的规则。在致富的过程中，先富和后富、先富和后富是有区别的。先富后富是软弱，但软弱不能成为违抗规则的理由。相反，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先富起来是否赚钱，是否照章纳税，否则就应该提倡按章“剥夺被剥夺者”。第三，当我们受到仁者的祝福时，要努力通过自己的财富给予仁者应有的回报。返还的对象可以是特定的捐赠人，也可以是不特定的社会群体。这就要求受益者要有“毅力”。“恒心”既是感恩之心，也是致富的信心和决心，更体现了一种信用关系。受益者不能认为受益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应该把富有和仁慈分开。他们应该学会通过自己的努力继续慈善事业 当代首富比尔盖茨退休时，捐出全部财富，是为仁；但如果他没有一个致富的过程，凭什么做出如此慷慨的“裸捐”？比尔盖茨的“裸捐”确实很感人，但是对于中国企业家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把企业做好……改革开放刚刚30年，很多企业还年轻，所以中国企业家应该利用年轻为社会创造更多的财富。这就需要我们克服“对富人残酷”的偏见，为中国的比尔盖茨更好更快地“富起来”提供更好的社会舆论环境。当然，这里说的是那种不需要用虚伪和仁义包装的财富，也不是利用政策漏洞使事情成为可能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