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的奴隶主义和感恩教育

每次乘坐所谓的“无人驾驶”公交车，总能看到醒目的红色告示：“司机接触硬币为盗窃行为。欢迎举报。”这个通知始终贴近司机，似乎在威慑司机的同时，也能起到提醒乘客提高警惕的作用。刚开始面对严厉的通知总觉得有点不自然，但是好像所有的司机都觉得理所当然，好像通知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想到有无数的大学毕业生疯狂地争夺任何一个站在柜台或者端盘子的岗位，我意识到在生存危机还没有解除之前，人们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尊重、人格这些“无聊”的问题。“我爱我老板”恐怕是言不由衷！

在不同的场合，笔者曾听到领导用表情威胁：你爱干嘛干嘛。我们现在考个大学生(研究生或者博士生)不难！言下之意，单位留着你，你还不领情。我不在乎谁去。众所周知，一个单位最需要的是领导。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一本名为《没有任何借口》的所谓励志书，据说最近很受老板和领导的欢迎。就连从不为员工“收费”一分钱的公司，也第一次为员工付费复印了一份。这本书是介绍先进的科技知识还是传达最新的经营理念？不幸的是，都不是。这本书，说到底，是一个新时代职场训练奴隶的洗脑工具：它教导员工，是老板给你工资养活你，所以你要“感恩”，满足老板的一切要求，不要给自己找任何借口！可想而知，这本书自然受到大佬们的热烈欢迎。在这一点上，可谓是彻头彻尾的奴化理论。而中国的一些头头脑脑，向来善于推销对自己有利的理论，甚至称之为“拿来主义”，这样既能要求员工俯首帖耳，又能“攻心”，达到说服人的最佳效果。一些暴发户企业家让员工每天早晚排队喊口号，主要内容是对某某老板的“感谢”和“忠诚”。而且，连所谓“中国XX村”的红色样板区都在搞这种招数，把每一笔福利发放都和“感恩”结合在一起。

职场“奴役”与“感恩教育”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结果是，人们的职业自尊相形见绌，甚至人们总是处于受益于他人的恐惧之中。我的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说，即使在梦里，她也被解雇了。的确，找到一份工作需要付出很多努力，但她每天面对的都是一张老板脸的“老板”，面对的都是老是裁员的“总裁”，难免会如此惶恐。前几年媒体炒作韩国女老板强迫中国工人下跪。很多人郑重指责下跪的人“丧失了民族尊严”。其实这是典型的单口相声。对于那些不幸的农民工来说，一是有远大于生命尊严的生存压力；第二，工作场所长期存在奴隶制的传统。人们屈膝并不困难。而且，就算是捧着所谓“铁饭碗”“金饭碗”的人，也敢说自己的舌头和思想从来不下跪？

我们职场流行的“感恩教育”，其实是一种“单边主义”。它在教育员工感恩的时候，忽略了老板和上级的教育：下属的配合是你成就、成绩、利润的源泉。“感恩”的不对等，恰恰是利益的心理对抗。现代企业和现代管理的基本原则是，没有单赢，只有多赢。据说索尼给每一个新员工都讲了一个传统的故事：在公司艰难的初创期，曾经负责美国业务的美国大买家盛田昭夫分别报出了订购5000、10000、30000、50000和100000台收音机的单价。

一般来说，订购越多，单价越低。但仔细算了一下，盛田昭夫报出了一个奇怪的U型单价：5000台是正价，1万台要打折，3万台的价格开始上涨。5万台的单价实际上高于5000台，10万台最高。大家都很疑惑。盛田昭夫解释说，如果我们签订了10万台的合同，我们将不得不建设一个新工厂，购买设备和招聘工人。如果第二年续签合同签不下来，公司就麻烦了。他郑重声明：“在日本，我们不能根据订单的增减来雇佣和解雇员工。我们对员工负有长期义务，员工也是如此。”起初，索尼的员工接受的是“责任教育”，而不是“感恩教育”。更何况别人的“责任教育”是平等的。在这样的企业文化中，员工首先想到的不是被解雇的危机，而是建立在被认可和尊重基础上的骄傲、自豪和承诺的大度。

当我读到这个故事时，我清楚地意识到，就职场环境而言，我们这些盛行“奴役”和“感恩教育”的人，离现代社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